第二部第十七章 爱河清漪 三(1/3)

李毅抓住那只放在自己胸膛上的柔嫩的小手,恬淡的语气道:雪儿,其实世界上没有绝对的超人或英雄,他们外在的许多东西有些是自己蓄意披上的面纱,有些则是别人精心装上的光环。法国最伟大的启蒙思想家卢梭,写了一本无人超越的《忏悔录》,其中有大量的篇幅是追述和剖析自己曾经有过的卑琐、肮脏、颓废的行为和心理,这实际就是剥下所有伟人、超人、英雄的面纱和光环,还了他们的真实面目。如果你愿意听我讲讲我过去的一些故事,也许你会感到我们之间的距离并没有那么大。

肖雪把身子向李毅偎得更紧了一些,深情地:我当然愿意听,你说的一切我都相信是真实的。

李毅打开了思绪的闸门,也敝开了自己的心扉:由于我父母工作很忙,加之我母亲不会带孩子,我生下来三个月就被送到了农村的奶奶家,那时候,奶奶和我的伯伯叔叔生活在一起,是一个大家庭,当时生活比较困难,奶奶把我一口一口喂大,只要有什么好吃的,奶奶从来舍不得自己吃,而是留给了我。我从出生三个月一直到十二岁,都跟奶奶睡在一张床上,每天晚上,我都要搂着奶奶才能入睡。在我的心目中,奶奶就是我的天,就是我最亲的人。

后来,到上初中的时候,我回到了父母身边。因为我母亲从骨子里看不起农村人,认为我身上沾满了农村孩子的野性和倔性,将来不会有多大出息。我对母亲十分反感,两年内似乎没有叫过她妈妈。我除了与爸爸有些沟通外,其余时间都发奋地读书。那时候,我只是想向母亲证明,一个从小被奶奶用粗粮和心血喂大的农村孩子一定是会有出息的。

那是我在读初三的一个下午,我刚放学,父亲就把我带到了医院。我走进病房,看到奶奶沉静地躺在床上,鼻孔里插着氧气罩,我顿时感觉到天塌了下来。父亲在一旁告诉我,奶奶患脑溢血在医院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,医生说已无力回天了。我听后呼天抢地地哭叫了一声“奶奶”,跪倒在她的床前。奶奶微微睁天眼睛,看着我稍稍动了一下头,流下了两行泪水,安祥地闭上了双眼,再也没醒过来。守候在病床的亲戚都说,奶奶就是想看我一眼,才能咽下最后一口气。奶奶那去世前看我的眼神和泪水,永远嵌入了我的心灵深处,那是深入骨髓的人间至亲至爱,无法用语言来描述,也无法从记忆中抹去。

奶奶去世以后,我整整哭了一个星期,那是撕心裂肺、伤心欲绝的哭。奶奶出殡时,我曾哭喊着要与奶奶一起火化,永远守护在她身边。也就是因为我母亲对我奶奶的去世从未掉过一滴眼泪,我恨透了母亲,发誓到她去世的那天,我一定不会在她身边。在我上大学期间,母亲因病去世,我硬是倔强地没有回来为她送丧。

我对自己母亲的这一段扭曲的感情,直到我大学毕业以后,才有了反思和忏悔。我父亲告诉我,我妈妈因患上了严重的眼疾,泪腺已干,从来不会流泪。他还让我看了妈妈留下的日记,其中有她对奶奶的追思和感恩,有她对我的思念、关爱和悔恨。从此以后,我才知道自己并不真正理解妈妈,我才知道自己感情的脆弱与狭獈,我才每年在清明节到妈妈墓前跪拜、祭奠和忏悔。

在农村的那些年,我的生活充满了乐趣,同时也干了不少坏事。从七八岁开始,我就和村上的小伙伴们一起出去刈草喂羊,往往刈到半篮子的时候,就玩起了“抛坑”的游戏:在地上挖几个坑,各自把等量的草放在坑中,在距坑七八米处“端线”上用同样的砖头往坑里扔,谁能把砖头扔进坑里,谁就把坑里的草全部拿走,这实际上也是一种赌博。每当我赢了,就会哼着山歌跳跃着回家;每当我输了,就会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到集体的田里偷偷地拉几大把“红花草”,然后再把篮底的一层草盖在最上面,慌慌张张地溜回家;如果遇上没机会偷“红花草”的时候,我就只能玩技巧了:在篮子中间架几根桑枝,然后把篮底的一层草铺盖在桑枝上,看上去像满满的一篮草。每当遇到这种情况,我会先把“满篮”的草让奶奶或叔伯们看一下,很快地把草倒入羊圈,把桑枝扔掉。因为羊经常吃不饱饿得直叫,奶奶和叔伯们都奇怪地问我,你不是刚给它们喂了一篮草吗,怎么一会儿就叫了?我只能说这讨厌的羊食量太大了。后来,叔伯们发现了我的小伎俩,他们也没对我多加训斥,只是告诫我今后不能偷集体的东西,不能欺骗长辈。

倒是有一件事让我叔叔对我动了刑。我那时读书很不用功,经常调皮捣蛋,在放学回家的路上,我的书包里装满了泥弹甚至石弹,经常与同学一路砸到村口,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,有时甚至头破血流。奶奶问是怎么回事,我说自己不小心摔的。因为班主任对我们管得很严,屡次处罚我们,我和另外三个同学就决定惩罚她一次。我们在她来上课之前的一两分钟,用教室里的畚箕装满垃圾,再把畚箕放在半掩的门头上,班主任一推门,畚箕就连同垃圾倒了下来,砸得她狼狈不堪。

由于我不用功读书,考试成绩名落孙山,奶奶和叔伯们觉得如果让我放任下去,就对不起我父母。有一天由我叔叔出面,把我绑在家中的房柱上,并用竹条抽我的屁股,要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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