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年的音乐
还没有通电前,手电筒和收音机是家里仅有的两件家用电器。但从我记得,家里的那台放电池的收音机就没再响过。
后来一次,不小心掉了一颗图钉。我连敲带砸,把喇叭的磁铁弄下来,拴上纳鞋底的细线。来来去去,来来去去,从日出拉到日落,第二日继续,最终拉遍了院子的每一个角落,还是没有找到那颗图钉,收音机也死于非命。
那时候手电筒也是装电池的那种,可惜它的灯泡极容易烧毁,不允许我去碰触。
通了电,家用电器也就多了起来。村里有钱人家,也有了大喇叭架在房顶上,一曲《黄土高坡》响彻村庄。
起先,大街小巷都认识了那个眼睛小的男人,可是大家都称呼他叫胖子,并不知晓他的名字。走在巷子里哼着妹妹坐船头,哥哥岸上走。
接着他又来了一曲,天不刮风,天不下雨,天上有太阳……
一阵烈风过后,女人柔性的歌曲接踵而来,惹得村里的女人们,老的少的,都惆怅无比。“啊……我的情郎。“一首《杜十娘》唱得一把鼻涕一把泪。
伴随着磁带和碟片,一曲曲惆怅难当的歌曲,搅扰着北方女人,凄凉的心肠。有时候磁带受了潮气,还会自带哽咽,断断续续,哽咽非常。
每逢到了结婚或者死了人,到支书家里,借来村里的大喇叭放在房顶上,放着《铁窗泪》:铁门啊铁窗铁锁链……要么就是‘今天妈妈来看我,孩儿心里实在难受……‘只要是声音大的,一股脑放出来。
有时候死了人,也会听到喇叭里喊着:让我们红尘作伴,活得潇潇洒洒……金风送喜来,紫荆花已开,二月大地锣鼓敲呀敲起来……进去上香祭拜,看到院子里角落,电视屏幕上,金毛女郎,扭着屁股跳钢管舞。
长大些,陈星正在风靡,都是漂泊的打工人,临到节日总会,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,亲爱的妈妈……不知怎么地,此人突然就销声匿迹了。
有一首春晚的歌曲,叫《常回家看看》,人人都在唱,也就腻了,后来听说有了姊妹篇。这大概是我听的第一首不知道是续集还是翻拍的歌曲,曲调不变,名字变了,歌词也变了。好似后来的《两只蝴蝶》,人们听腻了。又出来一个曲调一模一样的《两只乌龟》。
难得一见的游戏机,也来到了我们生活,只是这般东西,我只能远远看着,不能细究,更不能把玩。像什么小霸王学习机,俄罗斯方块机……最便宜也要二十块钱,多的好几十块钱。都没有玩过。唯一一次真正接触,是在垃圾堆里捡到一个已经坏掉的方块机,拿在手里瞎按。不少孩子已经拥有,心里期待难当。
整个暑假一个人钻在山处沟壑上挖草药,也没有一个人,有时候夜幕下来,心中害怕,却舍不得手边药材,那已不是药材,而是一棵棵钱长在那里。饿了累了,联想一下那美丽手柄和优美的游戏声音,立刻忘却了恐惧疲惫。
一个暑假下来,挖了不少草药,摆在院子里晒干。等到收药材的来,整整捆了一三轮车。母亲从收药材的人手里接过钱,挨个举着,对着天空看一下,假装着辨别真假。没等我开口,妈妈抽出五毛钱递给我说:“这是给你的零花钱,剩下的钱除了给你俩缴学费,再给家里用。”
“我想卖游戏机。”
“钱用在正途上,一天就知道乱花钱。”
生怕挨揍,再不敢说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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